第11章：蛮荒之地

加纳北部的荒野，昼夜温差像把淬了冰的刀。后半夜，火堆渐渐弱下去，杨泽东被冻得缩成一团，牙齿不停打颤。他裹紧身上破烂的西装外套，布料早已失去保暖性，冷风顺着破洞往骨头缝里钻，冻得他指尖发麻。

天刚蒙蒙亮，他就挣扎着爬起来，往火堆里添了些枯枝——昨晚找的木柴不多，得省着用。火苗重新窜起时，他才发现自己的脚踝肿了一大块，是昨天摔进土坑时崴的，走一步就钻心地疼。

“得找吃的。”杨泽东咬着牙，扶着树干慢慢站起来。溪水边的草丛里，偶尔能看到几只蹦跳的蚂蚱，还有不知名的野果挂在低矮的灌木上。他想起小时候在乡下，外婆教过他辨别野果——颜色太鲜艳的不能吃，形状不规则的要小心。他挑了几颗青褐色、表皮光滑的野果，放在鼻尖闻了闻，只有淡淡的草木味，便试探着咬了一小口。

酸涩的味道瞬间充满口腔，他强忍着没吐出来，慢慢嚼碎咽下。至少能填肚子，总比饿死强。他又摘了十几颗野果揣进怀里，沿着溪岸继续往前走——他不知道该往哪去，但直觉告诉他，沿着水流走，或许能遇到村落，或者找到离开荒野的路。

走了不到一个小时，脚踝的疼痛越来越剧烈，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。他靠在一棵大树上休息，忽然听到远处传来“沙沙”的响动。他心里一紧，下意识地躲到树后，透过树叶的缝隙往外看——只见几只体型壮硕的鬣狗正沿着他的脚印追过来，嘴角流着涎水，眼神凶狠。

杨泽东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。他之前在纪录片里见过，鬣狗是群居动物，攻击性极强，就算是狮子，有时也会被它们围攻。他握紧了身边一根手腕粗的树枝，手心全是冷汗。

鬣狗越来越近，领头的那只突然停下脚步，鼻子在地上嗅了嗅，然后抬头朝着树的方向看来。杨泽东屏住呼吸，紧紧盯着鬣狗，大脑飞速运转——他打不过这些野兽，只能跑。

就在这时，溪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水流声。领头的鬣狗被吸引了注意力，转头朝着溪边跑去。杨泽东趁机拔腿就跑，不顾脚踝的疼痛，拼尽全力往前冲。身后传来鬣狗的嚎叫，他不敢回头，只能拼命跑，直到再也听不到追赶的声音，才瘫倒在一片草丛里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。

他躺在地上，看着天上的太阳一点点升高，心里满是绝望。在这片荒野里，他没有食物，没有水（刚才跑的时候，水壶里的水全洒了），没有通讯工具，还要时刻提防野兽的袭击。他甚至开始怀疑，自己真的能活着出去吗？

不知过了多久，他听到远处传来隐约的歌声。他猛地坐起来，朝着歌声的方向望去——只见几公里外的山坡上，有几个穿着彩色衣服的人正在劳作，旁边还有几间茅草屋。是村落！杨泽东的心里瞬间燃起了希望，他挣扎着站起来，朝着村落的方向走去。

走了将近两个小时，他终于来到村落门口。几个皮肤黝黑的小孩看到他，好奇地围了过来，用当地的语言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。杨泽东听不懂，只能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，指了指自己的肚子，又指了指远处的荒野，试图表达自己的困境。

一个穿着破旧衬衫、头发花白的老人走了过来，上下打量着杨泽东，然后用生硬的英语问道：“你……从哪里来？”

“中国……我迷路了……”杨泽东的声音沙哑，几乎说不出话。他从怀里掏出最后几颗野果，递给老人，“我……没有恶意，只是想找口水喝，找点吃的。”

老人接过野果，看了看杨泽东狼狈的样子，然后点了点头，朝着村落里喊了一声。很快，一个中年妇女端着一碗水和一块黑面包走了过来。杨泽东接过水，一口气喝了大半碗，然后狼吞虎咽地吃起黑面包。面包又干又硬，难以下咽，但他还是几口就吃完了——他太饿了。

老人告诉杨泽东，这个村落叫“卡鲁”，是加纳北部一个偏远的部落，很少有外人来。杨泽东向老人打听离开这里的方法，老人摇了摇头，说最近的城镇在一百多公里外，而且没有公路，只能靠步行，还要穿过一片有野兽出没的森林。

“你可以先住在这里，”老人说，“等下个月，部落会派人去城镇赶集，你可以跟他们一起走。”

杨泽东感激地点了点头。他知道，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。他跟着老人来到一间茅草屋，屋里只有一张简陋的木板床和一个破旧的木箱。老人给了他一套当地的衣服，让他换上——他身上的西装早就破得不成样子，还沾满了尘土和血迹。

接下来的日子，杨泽东开始在部落里帮忙。他跟着部落里的男人去田里种地，去溪边打水，虽然很累，但至少能有饭吃，有地方住。部落里的人都很淳朴，虽然语言不通，但他们总会用微笑和手势跟杨泽东交流。

有一次，杨泽东跟着几个年轻人去森林里打猎。他们用弓箭射中了一只鹿，可鹿没有立刻倒下，而是朝着森林深处跑去。杨泽东和年轻人追了上去，却不小心掉进了一个陷阱——那是当地猎人用来捕捉大型野兽的陷阱，有两米多深，四壁光滑，根本爬不上去。

年轻人急得在上面大喊，杨泽东却冷静了下来。他看到陷阱底部有几根藤蔓，便试着用藤蔓编织成绳子，然后让上面的年轻人拉着绳子，把他拉了上去。

爬上来的那一刻，年轻人都围着他欢呼，用当地的语言称赞他。杨泽东看着他们真诚的笑容，心里忽然有了一丝暖意。在这片蛮荒之地，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善意，也第一次意识到，自己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棋子——他可以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，可以靠自己的智慧解决问题。

这天晚上，部落里举行了一场篝火晚会。人们围着篝火唱歌跳舞，老人给杨泽东递了一杯当地的米酒。杨泽东接过酒杯，喝了一口，辛辣的味道刺激着喉咙，却让他感到一阵清醒。

他看着篝火旁欢快的人群，想起了远在中国的向杨，想起了母亲临终前的叮嘱，也想起了那些把他推进深渊的人——山本惠秀、李语桐、王香儿、美维……仇恨的火焰再次在他心里燃起，但这一次，不再是绝望的愤怒，而是带着力量的决心。

“我一定会活着回去，”杨泽东在心里默念，“我会让你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，付出代价。”

篝火渐渐弱下去，夜色越来越深。杨泽东躺在木板床上，听着窗外的虫鸣，心里充满了期待。他知道，离开这里只是时间问题，而他的复仇之路，才刚刚开始。